人类对类风湿关节炎的认识过程

河南省中医院中医风湿病科郭会卿

人类在什么时候开始罹患类风湿关节炎这种疾病目前并不清楚。有人认为它是一种现代病，因为在1800年之前，没有确切描述该病的史料记载。但也有人认为，人类史上很少有那种疾病真正是近代新出现的，多数古已有之，只是没有留下证据而已。这一争论持续了多年，直到美国田纳西州印第安人遗骨被发现，并证实了慢性致畸性关节炎的存在。在这些原住民的骨骼中发现了对称性、侵袭性、多发性关节炎病变，女性多见，掌指关节、近端指间关节和腕关节受累为主，远端指间关节和骶髂关节没有侵蚀现象，提示典型的类风湿关节炎改变。另外在墨西哥发现的21具古代骨骼中同样也发现了类似的关节畸形。这些发现使类风湿关节炎的历史追溯到了前哥伦比亚时代（公元前6400年至公元前450年），推翻了类风湿关节炎是一种现代病的论点。医学文献对类风湿关节炎的论述最早出现于19世纪，而在这之前，已有非医学史料对类似的关节炎症状进行了大量描述。

据记载，拜占庭国王君士坦丁九世长期为慢性致畸性多关节炎所困扰，后人根据史料认为，这一国王可能患有类风湿关节炎。苏格兰女王玛丽在1566年也出现过普遍的关节肿胀。一名法籍女性Madme de Sevigne在她的信中诉说了自己的关节疾病，症状的描述符合美国风湿病学会制订的类风湿关节炎分类标准。著名画家Peter Paul Rubens（1577-1640）在写给友人的信件中多次提及自己所患关节炎的细节，至少3个关节受累，主要是手指和手腕，持续6周以上，伴晨僵，对称性的慢性关节炎，从1620年之后，他的作品显示出手指和手腕的肿胀和天鹅颈畸形，这些证据都提示他患有类风湿关节炎。此外，很多艺术作品为追溯类风湿关节炎的历史提供了实物证据。

Justus van Gent画的佣兵队长身穿盔甲，手持一本书，左手掌指关节肿胀清晰可见。Botticelli在1483年画了一幅年轻男子的画像，其右手手指关节呈现类风湿关节炎的典型表现。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然而，艺术作品毕竟不是精确的科学论述，易受艺术思维和个人感悟的影响，容易造成解剖结构的失真。对类风湿关节炎的深入认识来自于医学界的报道。在19世纪之前，医学界就已经在研究关节炎病例，但还不能把类风湿关节炎和痛风以及其他关节炎区分开来。

希波格拉底（公元前450年）曾经报道过一例手足关节变形的35岁患者。古罗马医生Galen所指的“风湿症”是一种普遍存在的致残性关节炎，描述类似类风湿关节炎，但不能排除其他慢性关节炎，而且常发生于既往得过痛风的患者，因此，更可能像慢性多关节受累的痛风性关节炎。Snorrason和Short回顾了古希腊和罗马学者对关节炎的描述，没有发现类风湿关节炎的确切证据。1578年，Alonso Lopèz de Hinojosos 声称发现了两种不同的“痛风”，一种症状典型，而另一种总是侵犯相同关节，由于严重畸形而致残。这一报道提示一个假说，类风湿关节炎可能最早存在于新大陆，而于15世纪末由哥伦布的同伴们传入欧洲大陆。从17世纪开始，欧洲已经陆续有一些与类风湿关节炎有关的报道，在1676年，Sydenham曾经提到一种慢性致残性关节炎，伴有天鹅颈样畸形。此后，Musgrave和Francois Boissier de Sauvage等人也分别报道了一种与痛风不同的慢性进行性关节炎表现。但一直没有人把类风湿关节炎作为一种独立的疾病提出来。

类风湿关节炎和痛风的概念混淆了多年，直到19世纪，法国医生Landré-Beauvais报道了9例女性患者，以手指和腕关节肿胀疼痛和活动受限为主要临床表现，逐渐出现肘、膝和足等关节症状。Landré-Beauvais认为，这些患者的临床表现不同于痛风。他还对其中2例死亡患者进行了尸体解剖，首次证实类风湿关节炎的病理改变为软组织肿胀、软骨破坏和骨侵蚀。并且阐述道，寒冷、潮湿和月经不调可能与发病有关。Landré-Beauvais第一次对RA的临床和病理特点进行了比较系统的研究，从此，人们开始把类风湿关节炎与痛风和其他关节炎区分开来。这位法国医生死于1840年，为类风湿关节炎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

1819年 Benjamin C. Brodie对类风湿关节炎的病变特点进行了较为详尽的描述，他的主要贡献在于认识到类风湿关节炎的主要病理改变是滑膜炎，进而导致软骨和骨的侵蚀。1853年，法国著名医生Jean-Martin Charcot详细报道了一例症状类似于类风湿关节炎的病例。遗憾的是，他认为这种疾病是骨关节炎的变异。他的论点极大地影响了当时的法国，减慢了当时法国类风湿关节炎认识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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