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玉龙 向阳 通讯员 剑兵

记者调查发现，近年来，来自福建莆田的私立医院在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广大农村地区，他们以大量散发医疗杂志为营销手段，配合各种各样的赠品，败坏社会风气，编织着一个个医疗圈套，被称为“狼外婆的礼物”，已引起社会各界的警惕。在莆田当地，私立医院的经营者，也没有太好的名声，这种以非法广告营销骗钱的医院，当地人称之为“抠药膏医院”(意思是黑医院、骗人、肮脏等)，莆田人认为，这些人坏了当地的名声。

农村文化匮乏，低俗医疗杂志乘虚而入

当名为《微小说》、《健康知音》、《仁爱》、《华夏风尚》或者《男人帮》的杂志拿在手里，精美的印刷、时尚的封面，看起来与大城市报刊亭出售的杂志没有区别，但它们却是免费在集市上散发或者塞到农家的门缝里来的，编辑出版单位不是杂志社，而是当地的治疗性病或者妇科医院。

河北省邢台市任县辛店镇辛店村30来岁的刘女士说，现在她平时最常看的书就是这种杂志，“不要钱，挺有趣，反正是白给的。”

翻开这些杂志，与正规杂志很相似，也有娱乐明星、健康常识、甚至政策解读等，但更抓人眼球的，是一些低俗不堪的内容《误吞男友精液后竟怀孕》、《爱上已婚男人》、《私处整形为什么那么重要》、《一个打工女孩的人流日记》……

内容污秽不堪，其主要的内容就是主打“无痛人流”“处女膜整形”、“阴道紧缩”，都打出了一二百元，甚至80元的“惠农”超低价格。

与刘女士同村、从事教育工作的刘老师对记者生气地说，每个集市都有人发放，家里的门缝里都有人塞，都是挑逗人尝试“婚前性”、“婚外性”什么的，把人们都教坏了！真该管管了！

刘老师说，村里文化资源缺少，这些人钻了这个空子，以免费杂志的形式散发广告，如果是单页纸，可能人们收到就扔了，但它是一本时尚的杂志，一般都拿回家看。农民们不多想，就是贪图免费。

在该县固城乡，一位姓宋的农民拿出一本任县仁爱医院出版的《仁爱》杂志，对记者说，医院经常发，我们觉得很有趣，一些小故事什么的，都挺好的，反正也不花钱。

不仅在任县，记者在石家庄高邑县中韩村集市上，发现了邻县元氏博爱医院出版的《元氏博爱》、赵县协和医院主办的《协和天使》，一个摊主宋老板告诉记者，“太多了，每集都有人发”。

在保定市曲阳县，一位农民告诉记者，我们这里最常见的杂志是《曲阳协和》、每个集市都有人发。

记者走访了多个县市，各地情况大同小异。

沧州市郊县一位农民拿出他最近收集的杂志，除了本地的《协和视野》外，许多都是市里投过来的，有沧州玛丽亚医院出版的《女友》、沧州友好医院的《沧州友好》、沧州新协和医院的《成功男人》、沧州新生医院的《新生女人》、《新生健康》、沧州九龙医院的《男人帮》、沧州华美医院的《华美》、沧州长城医院的《长城百科杂谈》、沧州现代医院的《现代》等。

全国扫黄打非办特约督查韩丰聚说，这种杂志是典型的非法出版物，它不仅违犯相关法律法规，违背商业道德，而且严重危害青少年身心健康，是目前一些城镇农村最严重的非法出版毒瘤，必须彻底清理！

意在引导农家女做人流、处女膜修复

各个杂志中，“无痛人流”是推介的重点，“柔羽保宫无痛人流术”、“美国薇薇保宫”、“海伦无痛人流”、“可视超导无痛人流”等等，花样繁多，黄骅市曙光医院出版的《曙光生活》甚至打出了“抗衰老无痛人流术”！

还有的鼓吹避孕套对健康的危害，来“培育”人流堕胎市场。

一位农村的文化人说，经常阅读这种杂志，你会觉得，什么婚前性、婚外性以及无痛人流、阴道紧缩、阴唇美容、处女膜修复这些本来都不能说出口的话题都成了很平常、很时尚的事情。

任县的刘老师说，每当我看到有小女孩拿着杂志从集市上走过，我的心好疼！

沧州一位中学教师在开家长会时忧虑地说：她听见两个女生对话，“怀了孕也不怕，人流就去玛丽亚”。这句话让家长们心惊肉跳！

另一名语文教师，介绍了这样一个例子：一天她给学生布置了填空题，有一个空是(　　)的人流，意思是在人流前面加一个形容词，比如“拥挤”、“熙熙攘攘”等，可有一个学生交上来，填写上(无痛的)人流，真让我哭笑不得！

许多医院还搞定点投放，男性、年龄大的女性不给，专给育龄期妇女甚至女中学生。

记者在石家庄某地遇到石家庄凤凰医院在散发杂志，他们的做法是，遇到男性发蓝色的《都市男人》，推介的内容是治疗早泄、性病，遇到女性发粉红的《都市女人》，内容是无痛人流、修处女膜。

他们编织了本世纪最大的医疗谎言

2009年8月1日，一家名为“协和”的医疗机构开到了偏远的山区阜平县城，马上印发大量的《协和知音》。40岁的顾兰云是阜平县平阳镇平阳村人，在集市上看到了《协和知音》后，8月9日就来做“三分钟无痛人流”，结果手术时死亡。

黄骅市女青年小芳，结婚好几年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到大医院检查，说她永远不可能怀孕了，导致婚姻生活很不如意。她痛苦地说：“我听信了医院的宣传，当时怀了孩子不想要，觉得做个人流很轻松的，就去医院做掉了，谁成想，现在想要孩子也没有了。”

河北省人民医院一位妇科专家说，我们每一个做妇产科医生的，都会告诉自己的女儿人流堕胎对一生的危害。这些无痛人流的宣传其实与传统的人流没有区别，就是“全麻醉”，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后遗症一样不会少，如不孕不育，习惯性流产，可能有人多次人流没事，但也许有人一次人流就会终身不育。

国家计生委一则统计报告称：目前全国每年人流1300万例，其中相当大比例是青少年，已成严重社会问题。

另一则统计，全国不孕不育人口5000万。这些鼓吹人流的医疗杂志中往往还会有另外的科目：治疗不孕不育。

有调查表明，未婚少女随意同居、怀孕人流，致使许多人婚后生出的孩子都不是头胎的孩子。主持河北省计生委相关课题的专家——河北大学中医学院陈松鹤博士说，头胎的孩子得到目前最充分的肾精肝血，因此是最聪明、最健康的，随意地人流堕胎，将使整个社会的人口质量严重下降，“无痛人流”是本世纪最大的医疗谎言！

河北省一位儿科专家忧虑地说，近年来，一到冬天儿童医院人满为患，新出生的孩子们体质差，这与男子纵欲精子质量下降、女子堕胎子宫生养能力弱化不无关系。

免费的赠品：被称为狼外婆的礼物

世界上有没有免费的午餐？记者在海兴县小山乡一个集市上看见，一群农民纷纷兴高采烈地索要医院人员散发的2014年挂历。挂历上除了日历，当然还印着这家名为海兴现代医院的广告。

挂历、台历、擦手油、面巾纸、小镜子、扇子、阳伞、代金卡等，这些医院的免费赠品品种繁多。较贵重的化妆品，一般是向育龄妇女，更多是对中小学女生“定点投放”。

沧州一位女孩的妈妈忧虑地对记者说，这些无良医院发放的下流杂志、免费赠品，都是“狼外婆的礼物”！呼吁我们的学校、特别是农村的学校一定教育好学生警惕他们。

任丘市的文女士气愤地拿出一本医疗杂志说，他们说无痛人流只需要240元，可我的一位朋友去了却花了1600元！

她这位朋友是幸运者，因为是已婚的，医院不敢要的太多。而另一位未婚女青年到这种医院做人流被宰了六千多元，“医生”说她有宫颈糜烂，需要治疗，由于自己未婚，她没敢声张，吃了哑巴亏。

盐山县一位农妇，相信了“免费体检”的宣传，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套上了。“医生”说，你子宫有病，发展下去就是癌症，结果，动了手术，免费变成了两万多的手术费，本来健康的一个人，现在每天腰疼，干不了活了。

邢台宁晋县28岁的青年小王，听信了手淫无害论的宣传，频繁手淫。结果后来还没有结婚就有严重的早泄，看了一家男科医院的宣传去就诊，医生说，你这是前列腺疾病，我们这有先进的治疗仪，治疗几次就没有事了。小王治疗了几次花了一万大几，不仅没有成效，他发现自己彻底阳痿了！

“抠药膏”医院和仁心仁术救死扶伤没有一点关系

据媒体调查：这些非法医疗杂志的“出版单位”都是私立医院，而医院的投资者大部分来自福建莆田！他们被业界称为“莆田系”。

在莆田当地，私立医院的经营者，也没有太好的名声，这种以非法广告营销骗钱的医院，当地人称之为“抠药膏医院”(意思是黑医院、骗人、肮脏等)，莆田人认为，这些人坏了当地的名声。

一位在莆田系医院打工的人士说，这并不是个别现像，全中国所有的福建莆田人开的民营医院，大都是这个模式。

他透露说：全中国的民营医院，福建省莆田市秀屿区东庄镇的人开的，占所有民营医院的80%以上。它们的起步要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大家知道，改革开放的一个副产品，就是性病的泛滥。得了性病，不好意思去大医院看病，不知是哪个莆田人先发现了这个商机，在电线杆子上贴了小广告以后，就有人来找他看病。莆田人就是通过这个淘到了第一桶金。几乎是在瞬间全国的电线杆子上就全贴上了“一针灵”的小广告。自己找个小旅社，一年就能挣个几十万。后来随着医疗市场的规范，小广告和小旅社不好使了。他们就换了个模式，“院中院”，就是在当地的医院里租一个科室，每年给医院点管理费，再给主管院长点钱，以这个医院的名义，大肆做广告，治性病。再后来随着人们自我保护意识的提高，性病不多，就改为治肝病(我国的乙肝发病率太高)，还有男科的前列腺和妇女的妇科病。再后来随着医疗市场的进一步规范，公立医院中不让存在“院中院”(承包科室)，莆田人就自己起灶，办中小型的民营医院，这就是现在遍布全国的民营医院的由来。

这种医院的主要挣钱点。如果用两个字来概括那就是“黑”和“骗”。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种民营医院尽管也带‘医院’两个字，但它和医者仁心和救死扶伤已经没有一点点关系。它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字——钱！它的具体的操作模式是这样的：患者来了以后，由导医带到相关科室。医生首先开检查单，然后B超化验等辅助科室会给出一个“打擦边球”的结果。所谓打擦边球的结果，就是说这个结果不是真的，但你和他较真儿，又没办法说它是假的，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技术活。医生就可以说你有病，然后给你开出一系列的不必要的输液和治疗。现在的高手医生(圈内称为杀手)可以不依靠检查结果，直接就能骗你的钱。比如一个女性，给你做个阴道镜检查后就说你有宫颈糜烂，必须得做LEEP刀手术。而实际上你什么毛病都没有，但你又不能自己扒开去看有没有糜烂。你躺手术床上一会，医生没对你进行什么处理，你的几千块钱就捐给医院了。

更有甚者，某些医院，医生为了挣流产的钱，会把一个正常的胎儿说成是不正常的，然后劝人家做人流。

他们也经常开会，但开会的目的不是为了更好地为患者服务，而是给员工洗脑，怎么样更有效率地骗钱。一个患者来了，导医会注意他是不是开车来的，收款处的工作人员会注意他付款时的神态，掏钱费不费劲，然后这些情况都会反馈到医生那里。医生会根据这些大至判断患者的经济情况，制定不同的治疗(骗钱)方案。

一位关注莆田系医院的专家说：大家身边有没有莆田系医院？告诉您一个特征：看看您居住的城市的公交车、电视、户外广告中有没有人流、男科宣传就行。如果他们发这种免费杂志，更是确切无疑！正规医院都不做广告，有医疗广告的医院，特别是发杂志的，基本都是莆田系“抠药膏医院”，您千万不要上当！

电线杆贴广告的“升级版”

近年，国家对医疗广告的控制越来越严，私印杂志就成为他们的首选，一方面可以通过低俗文化刺激人们性乱从而“培育市场”，一方面引导人们来他们的医院人流堕胎、修处女膜，治疗性病、阳痿，最后再来治疗不孕不育。

与杂志配套，这种医院的墙体、路牌广告在各地村镇随处可见，基本都没有国家规定的省级卫生监督局的批号和工商部门的登记证，属于电线杆广告的“升级版”。

我国《医疗广告管理办法》规定，医疗广告内容仅限于以下项目：医疗机构第一名称；医疗机构地址；所有制形式；医疗机构类别；诊疗科目；床位数；接诊时间；联系电话，非常严格。

据业内人士介绍：对“抠药膏医院”来说，非法广告就是生命线，广告营销人员和财务的投入往往要超过业务部门。“投入一万元广告费，忽悠几个患者就能赚。”

许多医院还打出“某县协和”、“某县同济”的招牌。记者了解，北京协和、武汉同济两家医院多次严正声明：他们曾屡屡接到投诉，但他们除了两三家老牌的分院外，与这些近年兴起的治疗妇科、男科的医疗机构没有任何合作关系。

“莆田系抠药膏医院”的网络医疗营销内幕

一位曾应聘在这种“抠药膏医院”的大学生说，想起那些淳朴的农民上当的经历他就很痛苦。

他介绍说，这种私人医院的老总一般来说文化水平都很低，小学文化居多。他们广告上的专家说是从北京或上海来的，是教授、导师等等，其实这些专家们最高学历也就是中专毕业，好一点的拿有执业医师资格证，有的还没有，或者是买的假的。大多是来自乡镇的医生，甚至老的护士，都被包装为主任之类的了。专家栏上面的专家都是什么什么医学会会员，什么什么专家组成员，这些东西都是钱买来的。高新设备更是骗人，我经常听辅助检查室的同事抱怨医院买的仪器都是二手的，都是一些大医院淘汰的一些下岗机子。以致于有时无法进行确切的分析。

他们还有市场部这个机构，刚开始我也在想，医院要市场部干嘛呢？而且他们的工资还相当高，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市场人员就是医托，专门忽悠人的。

除了散发非法杂志，现在网络营销是重头戏。另一位“抠药膏医院”离职员工良心发现，他在医院做的是网络推广，从不知道到知道，现在觉得自己对不起百姓。

“大家都知道上网查一下，这样会对病有一个全面了解，但是我想告诉大家，从你上网查这个病的时候你已经走进了一个圈套。

通常你上网查找的医院的名声是一帮推手在美化。某天发现一个女的对我们医院进行名声攻击，立刻通过百度，把这条消息抹杀。

这一类的医院通常把有些身体不适的人“咨询”来，然后进行开发，可以说多种病，然后根据你的财力进行开发。

你们所看到医疗文章后面都有一个叫推广，很多网友从来不知道推广是什么，推广就是花钱在这个位，很多推广位一次就要100元以上，很多的点击才能骗到一个人，所以上面经常要求加大“到院患者”的开发。

很多女孩因为所谓的月经不来到院检查，其实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但是医院可以把你开发成早孕，输卵管不畅等病。

有次有个女孩来叫嚣，说自己明明用自己男友的尿进行尿检的为什么出现了怀孕的问题，还有曾经被央视曝光，用绿茶水去检查可以查出精囊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