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炔诺孕酮宫内缓释系统下移和脱落的危险因素及防治措施
2020年01月09日 8247人阅读
选自:中华妇产科杂志2019年11月第54卷第11期
作者:邓婷周应芳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妇产科100034
邓婷现在福建省妇幼保健院妇产科350001
通信作者:周应芳,Email:zhouyf8853@163.com
摘 要
左炔诺孕酮宫内缓释系统(LNG‑IUS)是含高效孕激素的宫内节育器,除了高效的避孕效果,对一些月经过多和痛经相关的妇科疾病也有额外的较大益处,可能等效甚至优于全身作用的孕激素,在临床上已得到广泛应用。移位、脱落是评价LNG‑IUS疗效的重要指标,值得妇科医师关注。下移是最常见的LNG‑IUS移位类型。本文就LNG‑IUS下移及脱落的发生率、危险因素和防治措施进行综述,旨在正确识别其相关的危险因素,减少其下移和脱落,为患者提供相关的咨询,并为LNG‑IUS下移和脱落的个体化处理措施提供新策略。
左炔诺孕酮宫内缓释系统(levonorgestrel‑releasingintrauterinesystem,LNG‑IUS)是1种含有高效孕激素的宫内节育器(intrauterinedevice,IUD),其除了高效的避孕效果外,对一些月经过多和痛经相关的妇科疾病也有额外的较大益处,效果可能等效于甚至优于全身作用的孕激素,这些疾病包括子宫内膜异位症、子宫腺肌病、子宫肌瘤、子宫内膜息肉、子宫内膜增生和早期子宫内膜癌等[1]。LNG‑IUS移位、脱落是评价其疗效的重要指标。IUD移位的类型包括纵向移位(下移)、横向移位、转位、嵌顿、异位于子宫外等,最常见的类型是下移,并可导致后续的脱落。本文就LNG‑IUS下移及脱落的发生率、危险因素和防治措施进行综述。
一、IUD下移和脱落的定义
目前多采用超声监测IUD的位置。
1.IUD位置正常:IUD全部位于宫腔内,其中心位于宫腔中心,周围应见子宫内膜环绕,IUD的最下缘不低于子宫颈内口。IUD的最上缘距离宫底浆膜层的距离<2cm;但当宫底异常增厚(如存在宫底部的子宫肌瘤等)时,不宜以此距离判断IUD是否下移,若IUD上缘在宫腔中心点以上仍表明IUD位置正常[2]。
2.IUD脱落:经多切面、多角度超声扫查,子宫内均未探及IUD回声[3]。结合临床,分为部分脱落(IUD下移,部分已达子宫颈外口)、完全脱落(IUD全部位于阴道内或体外)。
3.IUD下移:目前国内外尚无统一的标准,国内有以下标准:IUD未位于宫腔的中上部、上缘不贴近宫底部、上方可见子宫内膜回声,或IUD顶端距离宫底浆膜层的距离>2cm(宫底部肌层无占位性病变时),或IUD下缘达子宫颈内口以下[3]。临床上,超声科医师多结合子宫外形、宫腔形态、IUD类型等作出IUD下移的诊断。
对于有尾丝的IUD,临床上则可通过妇科检查初步判断是否下移或脱落。若视诊见尾丝明显延长,则可能下移或部分脱落;若不见尾丝,则可能完全脱落。但确诊仍需借助超声检查。
二、LNG‑IUS的下移率及脱落率
(一)下移
文献报道,IUD的移位率为10%~25%[4‑5];但超声诊断下移的标准不一,且未限定IUD类型,故下移率仍不确定。目前尚未见LNG‑IUS下移的专项研究。
(二)脱落
因研究人群及随访时限不同,文献所报道的LNG‑IUS脱落率也有差别。LNG‑IUS最多应用于避孕人群、月经过多或痛经相关的妇科疾病中,目前关于LNG‑IUS脱落率的报道多集中于这些人群。
1.避孕人群:在不检查LNG‑IUS位置的随机试验中,LNG‑IUS第1年的脱落率为2%~10%,3年后的脱落率为4.5%~11.8%[6‑7]。1项回顾性队列研究表明,在3年的时间,LNG‑IUS脱落率为6%[8]。韩国的单中心研究发现,子宫正常者LNG‑IUS的1、2、3年脱落率分别为3.6%、4.1%、4.6%[9]。Madden等[10]的研究共纳入4219例使用LNG‑IUS避孕的妇女,随访3年,脱落率为10.1%。Simonatto等[11]比较了含铜IUD与LNG‑IUS的脱落情况,共纳入2053例使用LNG‑IUS避孕的妇女,随访5年,脱落率为12.4%。
2.子宫腺肌病:Youm等[9]的研究表明,子宫腺肌病患者放置LNG‑IUS在1、2和3年时的累积脱落率分别为9.1%、10.6%和11.1%,但这项研究未对子宫体积进行亚组分析。目前的多数研究认为,子宫体积与IUD的脱落呈正相关。Park等[12]的研究纳入48例子宫体积≥妊娠12周的症状性子宫腺肌病患者(如痛经、月经过多),中位随访时间20个月,LNG‑IUS的脱落率高达37.5%。北京协和医院李雷等[13]的前瞻性研究纳入1100例子宫体积≤妊娠12周的子宫腺肌病患者,LNG‑IUS放置12个月的累积脱落率为11%,放置60个月的累积脱落率为16%。Cho等[14]的研究纳入44例子宫腺肌病患者,子宫体积(156.9±49.8)mm3,随访36个月,LNG‑IUS的脱落率为4.5%。
3.子宫肌瘤:Kriplani等[15]前瞻性比较研究了LNG‑IUS在子宫肌瘤相关性月经过多和特发性月经过多患者中的应用效果,最长随访48个月,肌瘤组的LNG‑IUS脱落率为9.3%,黏膜下肌瘤患者较其他类型肌瘤患者LNG‑IUS更容易脱落。Jiang等[16]的1项LNG‑IUS在绝经前症状性子宫肌瘤患者中使用的系统评价显示,LNG‑IUS的脱落率为6.3%~12.0%,与肌瘤大小(直径>3cm)有关,与肌瘤部位无关。徐青等[17]的研究纳入月经过多、伴不同程度贫血且不愿手术切除子宫的子宫肌瘤患者36例,子宫增大<妊娠12周,肌瘤结节≥1个,最大直径2.5~5.0cm,随访48个月,LNG‑IUS脱落率为2.8%。
三、LNG‑IUS下移和脱落的危险因素
1.放置时期:1项纳入LNG‑IUS和含铜IUD的系统评价显示,脱落率随放置时期不同而变化,间隔放置(产后4周或更长时间)、产后即刻放置(胎盘娩出后10min内或更短)和早期放置(产后大于10min至不到4周)的脱落率分别为1.9%、10.0%、29.7%;与间隔放置相比,产后即刻放置和早期放置增加了脱落的风险(RR=7.63,95%CI为4.31~13.51;RR=6.17,95%CI为3.19~11.93);与剖宫产术分娩相比,阴道分娩后<4周放置的脱落风险增加(RR=5.19,95%CI为3.85~6.99)[18]。剖宫产术后、阴道分娩后、流产后即刻放置LNG‑IUS的脱落率更高[10,19]。1项单中心前瞻性随机对照试验纳入了238例药物流产后放置LNG‑IUS的妇女,其中127例药物流产后即刻放置,111例延迟放置,评估3个月和1年的LNG‑IUS脱落率,结果发现,即刻放置组和延迟放置组的总脱落率相当,但即刻放置组的部分脱落率较高[20]。1项系统评价表明,哺乳期放置者,子宫穿孔的风险较非哺乳期增加,但IUD脱落的风险相似或更低[21]。
2.年轻:Madden等[10]的回顾性队列研究纳入了5403例妇女,其中4219例使用LNG‑IUS,1184例使用含铜IUD,结果表明,与年龄较大的妇女相比,14~19岁的妇女有更高的脱落率。2017年的1项系统评价显示,年轻妇女IUD的脱落风险更高[22]。法国国家妇产科医师协会(CNGOF)发布的避孕临床实践指南(2019版)[23]指出,年龄<20岁是IUD脱落的危险因素。
3.月经过多:多数文献认为,月经量多的“冲洗效应”增加了IUD的下移和脱落。Youm等[9]认为,月经血量大的妇女放置LNG‑IUS的脱落率显著高于月经量正常者。Park等[12]的研究发现,67%的LNG‑IUS脱落与月经过多有关。Rimmer等[24]对患遗传性出血性疾病月经过多的患者进行回顾性研究,其中25%的患者经历过LNG‑IUS脱落,高于正常人群。
4.大子宫:Bachofner等[6]的研究表明,IUD移位、脱落与明显增加的子宫腔长度有关,认为子宫腔长度>9.0cm是IUD脱落的危险因素。Liang等[25]则认为,MLCu375IUD使用者中子宫冠状面最大横径≥2.7cm者IUD移位或脱落的风险较高,TCu380AIUD使用者中子宫冠状面最大横径≥3.7cm者的脱落或移位有统计学意义。CNGOF避孕临床实践指南(2019版)[23]指出,子宫腔横径大是IUD脱落和移位的危险因素。
5.痛经:Youm等[9]的研究认为,有痛经症状的妇女LNG‑IUS的脱落率显著高于无痛经症状者。Moshesh等[26]的研究也发现,痛经者IUD下移的可能性更高。CNGOF避孕临床实践指南(2019版)[23]指出,痛经是IUD脱落和移位的危险因素。
6.后位子宫、子宫畸形、宫腔变形:Gerkowicz等[5]的回顾性病例对照研究纳入了517例患者,结果发现,后屈位子宫和子宫畸形者(子宫纵隔、双角子宫)IUD的移位风险较高;多发性子宫肌瘤,尤其是黏膜下肌瘤,与IUD移位的发生呈正相关。CNGOF避孕临床实践指南(2019版)[23]指出,子宫肌瘤和子宫腺肌病,也是IUD脱落和移位的危险因素,与子宫增大和可能存在的宫腔变形、扭曲有关。
7.IUD脱落史:Bachofner等[6]报道,接受LNG‑IUS的妇女在脱落后更换LNG‑IUS的再脱落率为38%。Merki‑Feld等[27]的回顾性队列研究纳入了214例放置IUD的妇女(母体乐IUD和LNG‑IUS各107例),放置后立即超声检查确认IUD位置均正常,随访6周~60个月,结果发现,既往有IUD脱落史者再次放置IUD的脱落率高达40%。CNGOF避孕临床实践指南(2019版)[23]明确指出,既往脱落史是IUD脱落的危险因素。
8.距离放置IUD的时间:大多数LNG‑IUS的脱落发生在放置后的最初6~12个月[6,11,13‑15,28],其后的脱落率随时间推移逐渐降低。一级证据表明,大部分脱落发生在IUD放置后的第1年[23]。
9.孕次、产次:半年内有过终止妊娠或1年内有≥2次人工流产史或总计≥3次人工流产史者的IUD下移风险较高[29]。有研究认为,多产与IUD移位显著相关[27]。未产妇IUD的脱落率低于经产妇[10]。但也有文献报道,不同产次者IUD脱落率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8]。目前未见LNG‑IUS相关的荟萃分析。
10.放置手术中定位错误:在Simonatto等[11]的大型观察试验中,LNG‑IUS的脱落率高达54.1%,部分是由于放置手术中未能将LNG‑IUS放置于子宫腔底部所致,与施术者的放置技术不熟练有关。Cole等[30]也指出,LNG‑IUS脱落率与操作者的培训水平有关。
四、LNG‑IUS下移的处理
LNG‑IUS下移会降低避孕效果,可致带器妊娠,给妇女的身心造成伤害;通常的做法是更换新的LNG‑IUS。尽管有随机试验表明,位于子宫颈的LNG‑IUS释放的左炔诺孕酮与位于宫底的LNG‑IUS释放的剂量相同,提示即使不在宫底,其局部的孕激素效应是足够的[31];但持续的出血、盆腔痛症状可以部分归因于LNG‑IUS下移。LNG‑IUS下移可能导致后续的脱落或者取出。LNG‑IUS脱落是经济损失和治疗失败,一旦脱落或取出,再次续放的机会则可能很低LNG‑IUS下移和脱落已经引起越来越多妇科医师的关注。更换新的LNG‑IUS成本较高,故对LNG‑IUS下移的处理是1项颇具临床意义的挑战。目前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报道不多。
Ber和Seidman[32]对超声检查提示LNG‑IUS下移的18例妇女使用鳄嘴钳进行复位,复位后即刻超声检查,提示18例中17例复位成功,未发生并发症和感染;17例成功复位者中,3例在2个月内再次下移,14例复位后6个月超声检查证实LNG‑IUS位置正常,复位成功率达78.0%。Kuzel等[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