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丝袜(续)
2018年08月21日 5152人阅读 返回文章列表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果有人愿意,可以帮我续写不同的版本哦)
如果不是有一天母亲又是哭闹又是请求地哀求他找个女友结婚,为蓝家传宗接代,蓝天都没有意识到蓝丝袜在他的生活中有什么不妥。虽然大学里,别的室友都在忙着交女友,兴冲冲地讨论着他们心中的维纳斯。蓝天觉得他有蓝丝袜,蓝丝袜不会骂人,不会给他任何压力,只有舒适,温和,柔顺,所以对于蓝丝袜的钟情远远超过了女人的吸引力。四年的大学生活,他过得平静,波澜不惊,学习成绩中等,业余时间泡在图书馆或者网上看小说.没有任何不妥.晚上睡前,拿出一双蓝丝袜,让它抚遍自己的全身,然后安然入睡.有了蓝丝袜的保护,日子过得很安心,很踏实。南京脑科医院医学心理科郭苏皖
蓝天大学毕业后,顺利进了一家和他专业对口的跨国公司,公司的待遇很好,除了工资福利以外,还有各种保险。最重要的,还为他们提供了集体宿舍,使蓝天避免与父母住在一起,免去了耳朵的劳顿。
若是没有母亲的央求与哭闹,蓝天还是会让自己的生活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可是母亲哭着说他变态,这么大了还不结婚。又是吵又是闹,说蓝天不结婚她就去自杀。蓝天烦不胜烦,他需要找个人倾诉他的烦恼。蓝天在医院里挂了一个心理咨询的号,接待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心理师。
那个男人可能是个外乡人,对于蓝天生活的城市似乎有着刻骨的仇恨。
虽然蓝天看出他的手在不停地敲击桌子,有一些细微的动作暴露出了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己,,蓝天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情况说清楚,希望求得一定的帮助。
可是,当那个男人强忍着不耐烦听完蓝天的叙述,开始评价了,他好象对社会对人生有很大的了解似的。“你的家庭模式就是现在你所居住的这个城市的家庭模式,这是一个阴气很盛的城市,女人在家庭中占主导地位,你们家里的平衡被打破了,这个城市的家庭大都是在丈母娘领导下的妻子负责制。在你的家中,虽然没有丈母娘,但你母亲是至高无上的权威,在家中掌握一切的。”
“你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是没有改变的可能的。唯一能做的是离开。”
蓝天在心里暗暗否认,他猜测着这个心理师自己的家庭是不是也有类似的问题,蓝天对他的话甚是疑惑,感受到其话语中的一种气愤,一种对他居住的城市的偏见,蓝天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在心里说:算了,这个人自己有问题,他帮不了我的,我不能再花钱了,换一个吧。
这次的咨询经历让蓝天抑郁不己,好像撕裂的伤疤上又撒了一把盐,他回去以来,对蓝丝袜更依恋了,但同时对自己有一股憎恨厌恶嫌弃之心,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不能为家庭传家接代,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中国的心理治疗听说不太成熟,但是总会有对他有用的吧,看看有谁能帮他从父母的唠叨中解脱出来吧。
直到那个女心理师的出现。女心理师穿着宝蓝色的真丝衬衫,乳白色的长裙.面露微笑,对着蓝天轻轻点了点头,说:你好,请进!你是蓝天吧。她温和地微笑着看到蓝天走进诊室,很安详,蓝天感受到一种平和,温暖,那双眼睛很慈祥,那样的神情有一点高雅有一点神圣,又非常地亲切温情,和蔼可亲,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蓝天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方向。蓝天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一定是为了解决的问题而出现的。”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应该是她,如果她不能帮我,我就去死,我不要去结婚,不要去生活,我要去见太爷爷,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的情况很正常。青春期的少年对于生活有朦胧的忡憬。所以你对蓝丝袜有超乎寻常的好感,这和你的经历有关系。但是这对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不要把身体与冲动联系在一起,对身体、体质没有什么伤害。”
是吗?我一直认为会有很大的伤害,这就像我的一个巨大的包袱,我慢慢地甩开了。走出诊室,蓝天觉得无比的轻松。
这一次他笑着与女心理师告别。
“下一次你能不能说更多一点关于你生活环境的情况,比如把你的家庭,父母,生长环境等等说得更具体一点呢?。”
好的,蓝天真的有一种强烈想说话的冲动,对着那个像母亲一样的人,那个人一定是他理想中的母亲形象,蓝天一度冲动地想叫她妈妈,他一直心里想,如果这是我妈妈该有多好。她讲话和风细雨,耐心细致,不发脾气,理性,散发着人性美好的光辉。
再一次面谈的时候,蓝天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倾诉着自己二十多年来压抑,苦闷的生活,没有玩伴的童年,没有友情的青春期,彻头彻尾的一个自卑的丑小鸭,没有独立的权利,没有判逆的冲动……蓝天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在那诊室里嚎啕而哭,女心理师默默地陪着他,等他哭得差不多时,让他洗了一下脸,从情绪里走出来。蓝天觉得这是这辈子哭得最舒心的一次。父亲打他时有时也哭,有时倔强地一声不吭。母亲骂时,他只感到压抑,郁闷得直哭,那种哭的感受好像是有人在打自己的脸、剥自己的皮、鞭打自己的可怜的自尊心。可是,这次的哭和以前的都不一样,那是发自内心的由衷地想哭,哭得轻松,哭得畅快淋漓。
蓝天走出诊室时擦干了眼睛洗净了面孔,他的心情也如同雨后初晴一样透着勃勃生机,透着新的生命活力,他好像觉得比以前更有力量了。他仿佛看到了天上的彩虹,七彩缤纷,美不胜收。
当他将生活中的压抑全部倾吐出来了,蓝天觉得全身轻松。再回头检视一下自己与父母的关系,好像没有以前感受的那么僵化,那么不可逾越、不能沟通。
每次做治疗时,女心理师总是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地前倾着,很专注地听他说着,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得进去,她都能够认同。
当他谈到他对祖母的感受时,好像她能够体验到,好像她就在现场,和他一起经历过一样。她还能体验她母亲的感觉,蓝天觉得好奇怪,一个人怎可以同时体验到多种的感受呢?她甚至告诉他,他的母亲也许有自己的无奈,这是以前蓝天从来没有想过的。
唠叨……指责,无聊的辱骂,其实透着一些母亲的不满和对她自己生活目标不能实现的无奈与悲凉。蓝天觉得自己好像恨不起母亲了,代之以一种同情可怜的感情,好像多了一份理解,对,就是理解。他对母亲的恨意慢慢地有了缓解,最后消失了。通过女心理师,蓝天好像从新认识了一遍自己的妈妈,他的心里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份悲悯,少了许多愤怒。对于父亲,那种看上去窝窝囊囊的样子,蓝天先是厌恶的,觉得很耻辱的,丢人的,抬不起头来的,虽然父亲用他的苦力养育了他,可是蓝天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感谢父亲,他总是想摆脱他,想抛弃他,想丝毫不受他的影响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以前经历的那些黑暗的日子 ,自己的无能体验,其实又何尝不是父亲的翻版呢,父亲即使在最困难最艰苦的日子里,仍然选择辛苦劳作、坚持忍让、维持和平、支撑家庭。难道他身上没有一点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吗?没有一点值得自己骄傲的吗?
在女心理师的帮助下,蓝天在反思,蓝天在换角度思考,蓝天觉得自己在长大,在成熟,在快乐,在接受他自己的人生,接受父母的人生。
不知是第几次面询之后,蓝天仍然为自己迷恋丝袜而苦恼。女心理师布置给蓝天一个家庭作业:去和太爷爷对一次话。
蓝天不领悟其中的意思,女心理师也不说什么,只是让他自己去想办法,自己去完成这份她说对他的自我成长会有极大帮助的作业。
基于无限的信任,蓝天准备认真地去完成女心理师布置的作业。蓝天想:要和太爷爷对话,那首先得去看看他。太爷爷的坟墓在郊区一块很开阔的农田边上,那里有蓝天没见过面的太奶奶与他合葬在一起。
太爷爷去世时,蓝天太小,又在上学,因而没有参加告别仪式,直到大一时,父亲才在清明节时带他来上过一次坟,所以要他单独去找太爷爷的坟还得费点时间,好在蓝天的记忆力及方向感一向不错。他决定独自去给太爷爷上一次坟。选择了一个阳光很好的星期六,蓝天换乘了三班公共汽车,终于来到位于南郊的太爷爷的墓地。
按照传统的方式,蓝天买了一些纸,同时蓝天又是个现代青年,他带了一束菊花给太爷爷。墓地很安静,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融融地,金色的秋天,稻穗沉甸甸黄灿灿地在田头随风颤动着。蓝天无心观赏丰收的景象,他恭恭敬敬地将菊花放在太爷爷的墓碑前,仔细地擦干净了碑身上方镶嵌的太爷爷太奶奶的照片,太爷爷一如蓝天十岁时见到的模样,,笑咪咪在看着他,蓝天擦着看着,不禁陷入沉思。
十岁那年,太爷爷送丝袜的情景历历在目,如同昨日,太爷爷说的我们家蓝天真像个大学生的话语如要耳旁,亲切悦耳。也许太爷爷的这句话对蓝天也是一种鞭策是一种鼓励,当年那个小小的蓝天完全知道太爷爷对自己的好,他清楚地记得太爷爷是一个资格很老的教师,在心里一直存有对太爷爷的一份尊重。也许正是这份尊重,这份不让老人家失望的潜在意识一直鼓励着蓝天,一路好好学习,直到顺利进入大学。
蓝天缓缓地擦着太爷爷的照片,缓缓地擦着墓碑的每一处,精心地像擦拭一件珍贵的东西。他的手不停地擦试,他的大脑也在不停地运动,蓝天从小的时候开始想起,再想到自己少年时候的情况,想到大学的时光,想到目前的状况,想到女治疗师给自己布置的作业,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对着太爷爷说起来,他默默地看着太爷爷的照片,仿佛太爷爷活过来了,能听懂他的话了,蓝天对着照片开始讲述现实生活中自己的事情。
“太爷爷,我现在对蓝丝袜这么痴迷,欲罢不能,怎么办呢?心理师是帮了我不少,但是我还是迷,丢不掉,怎么办呢?太爷爷,我生活在黑暗里,我怎么办呢?我只能一个人关在黑暗的屋子里,抚摸我的蓝丝袜,我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去亲吻去闻嗅去触摸我的蓝丝袜,太爷爷,我这样活在黑暗的世界里,活在与别人不同的日子还要多久呢?我怎样才能走到阳光下,快乐地生活呢?太爷爷,您救救我吧!”
照片上的太爷爷深深地看着蓝天,好像听到了蓝天的请求。蓝天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慈祥的声音:
“孩子,我聪明的孩子,天无绝人之路,你想过没有,在什么情况下你可以在众目暌暌之下接触丝袜,孩子,想想吧,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哇!耳边竟然有太爷爷的声音!蓝天一点也不奇怪,蓝天专注地听着,但是他不明白太爷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太爷爷为什么说众目暌暌之下可以尽情地碰解丝袜。这怎么可能呢?要是那样,他一定会被人们冠上心理变态的帽子,被母亲咒骂,从此活在人们吐弃的眼神里。太爷爷,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蓝天再次询问,当他向四周追问时,太爷爷不再回答,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田野里的风吹着稻穗的声音……
蓝天的灵魂好像游走出他的体外,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间离开太爷爷的墓地的,回城的路怎么走的,他也没有印象了,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才回到宿舍里。他只觉得身体非常疲劳了,躺在自己的床上很快进入睡眠,不知多久,他慢慢地有了一些意识。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旖旎的梦:在梦里蓝天双手握着一只质地精良的丝袜,将他送到鼻子下面使劲地陶醉地嗅着,又非常深情地在唇边深深地亲吻了一下,随手将丝袜扔下观众席,台下一串尖叫声,喝采声,镁光灯对着蓝天闪成一片……
“蓝天,蓝天,醒醒,你的信”,一个宿舍的同事用力地摇着蓝天的肩膀,“蓝天,蓝天,醒醒,看看你的信,可能是参加袜子设计大赛获奖了。”
啊,蓝天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真的吗?真的吗?蓝天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真的,获得了“足下生辉”公司主办的全国征集丝袜设计大赛入围奖!组织者在信中说这次获奖入围,接下来还要再评,相当于决赛。希望再寄些优秀作品来参加决赛,争取再获奖,如果能够获奖,作品将投入生产。
蓝天的大脑里经常有各种各样的蓝丝袜的样子,形状不一的蓝丝袜在他的脑海里常驻。只要他愿意,任何袜子的样子便会立刻在脑子里调集出来。所以半月前,当他看到足下生辉公司的应征通知时,几款时尚的袜子的样品便在脑海中闪出。几乎没费劲,蓝天就把自己的设计一气呵成地画在纸上,丢进信箱就寄出去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竟然还获奖了。
蓝天觉得还是在梦魇里,他使劲地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头,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痛。是真的!他要接受很多信息,他要整合一下,蓝天扔下兴奋得大呼要他请客的同事,一个人走向离宿舍最近的小公园,他需要安静一下!
华灯初上,马路上赶路回家的人群行色匆匆,小公园里却很安静。蓝天静静地坐在石凳上,他的心中慢慢地有着一股狂喜在升腾:我有了方向,我有方向了,我知道以后怎么做了。他又想到了太爷爷:谢谢你,太爷爷,谢谢!好像从梦游中彻底清醒过来,蓝天觉得自己的情感慢慢地统一了,思路清晰,抑郁顿消。同时他做了一个决定,决定明天提前去见女心理师,告诉她自己的决定,让她分享一下自己的轻松,他觉得可以与她告别了,感谢她在他抑郁时给予的无私帮助、无限关心和陪伴,他觉得今后的路他自己有信心可以走下去了,他决定与她告别了,提前结束心理治疗了。
蓝天在心中大喊:我要设计出浸润了蓝天风格的蓝丝袜,我要成为袜子设计大师,我要在镁光灯下展现我的袜子,我要尽情在阳光下碰触我的袜子,表达我对蓝丝袜的钟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