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颈交界系列(一) 我的历程和中山医院颅颈交界畸形治疗发展
2017年07月20日 10137人阅读 返回文章列表
颅颈交界篇(一)------我的历程和思考
题记
《 神经外科医生做脊柱》发表以后,反响比较热烈,无论是圈内还是圈外。其实发这个的目的不是秀一个技术,我更想是讲述一些故事。因为我们这一代国内的神经外科医生做脊柱工作,每个人的经历、渊源都不相同,不像传统的脑外伤、脑血管、颅底等等,这些领域基本上在每个医院,神经外科医生的成长都是代代相传,水道渠成。而我们,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故事,我想讲述一些,能够给各位看官一些借鉴和启示,是为补充的题记。
我1995年开始读神经外科的研究生时接触脊柱脊髓,那时主要就是髓内外的肿瘤。开脊髓的髓内肿瘤,认为是最高境界了。真正接触脊柱的理论,是2006年夏天,到北京参加了菅凤增教授的脊柱培训班,(好像是菅主任的第二届班)那时菅教授的团队也年轻,国内神经脊柱的班也不像现在这么多。主要学习了内固定的理论和操作,颈椎病腰椎病的基本知识,学习班时间不长,却受益非浅,感谢菅主任带我入门。
2009年,中山医院送我出国学习,我当时联系了Michael Y. Wang,是因为他写过非常多的脊柱文章,真正的高产,我看过他的很多文章,印象深刻。他毕业于斯坦福,聪明勤奋,精力旺盛。他是一个华裔,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对我充满热情,但按美国人的思路,没见过面,不了解我的情况下,需要一个人推荐。他E-mail对我说“我在中国,只认识一个神经外科教授 Yin Mao,你能否让他推荐你一下”。非常感谢毛颖教授当时给我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于是,我成了他在中国最早的学生,每天跟着他出入手术室,神经外科每天有6、7个房间同时开各种脊柱的手术,脊柱手术量要占神经外科手术总量的一半以上(不知道我们何时在这方面和人家在同一水平交流,估计要2代人的努力)。我在震撼的同时也得以系统的补充了脊柱方面的知识。Michael 现在国内也跑的多了。Miami火红的凤凰树、笔直的椰子林、洁白的海滩、热情的南美人,现在想起,还是比较怀念……
闲聊至此,言归正传——颅颈交界篇
很久以前
在早期,颅颈交界区腹侧的病变(在中国主要是畸形)是有挑战的。通常是先牵引,牵开了后路固定融合;牵不开,经口腔切齿状突,然后再做后路固定融合。这些过程,复杂而充满风险。所以很多单位都不做,包括一些大的医院。我们也做过一些经口的手术,不多,效果还不错,但主要是术后呼吸道、进食管理麻烦,病人比较痛苦。记得那时和兄弟科室还合作做过一例齿突切了以后,在前路直接在斜坡和颈2椎体上上了钢板固定。那时做的比较初期,不成熟,后来病人也失访了。最新一期World Neurosurgery 上有一篇文献关于前路切除固定的,有兴趣可以阅读一下。
前路的完全内镜下的经鼻腔齿状突切除
我们能开展这个工作,离不开中山医院神经外科这个土壤。我们的主任,在国内是神经内镜事业的开拓者之一。09年底,他带我做了国内(不包括台湾地区)第一例完全内镜下的经鼻腔齿状突切除术。这个术式最早是2005年匹兹堡Kassma在Neurosurgery上报道的,当时世界上没有几例报道。我们当时就是反复阅读世界上仅有的几篇文献,把这个手术完成了,而且效果很好。下面展示的就是我们第一个手术病人的影像资料。(这个病人的资料包括在我2012年发在欧洲脊柱杂志论文里)
第一例病人的影像资料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患者在齿突切除以后,没有后路做固定,但至今已经7年了,稳定性很好,虽然似乎颈2稍微有点后凸,但近几年的随访已经不变化了,患者生活工作的也很好。这个问题不在这儿讨论,怕看官拍砖,哈哈。
我一直强调,这个术式好,不仅仅是因为用了内镜,可以近距离观察;更为重要的是它的手术切口和操作范围是在软腭以上,是在鼻咽部,所以术后患者没有气道梗阻和不能进食的问题,恢复快;而且由于没有切软腭,后期构音障碍和吞咽问题也不存在,由于操作位置高,也非常适合齿突高的患者。现在,虽然我们有了后路的固定复位,但在中山,我们仍然坚持有选择的做,合理规划手术方案。而且,这些年,我们还在细节上不断的改进。
2010年,我看了菅主任在Neurosurgery上的那篇重要文章,虽然学界有不同的声音,但是我感觉这是个方向。紧接着Johns Hopkins 的Gokaslan的文章,虽然方法不尽相同,但思路一样,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2011年在西宁开第一届神经脊柱大会(那时参会的人还不是很多),菅主任让我去讲讲前路内镜手术,我在会上却是学习了很多。回中山,我决定做,其原因很简单,我深刻的认识到:仅仅会做前路,虽然在技术手段上新,但它只是技术,是一条腿走路,要想从技术上升到学术,必须前后都能做,对不同的病人可以有更合理的选择,这就上升到学术,是2条腿走路。
我的第一个复位的病人选择了一个患者,先做了前路的齿突切除,在做后路固定时,做了复位的动作,由于前方的结构已经摧毁,术中很容易达到了,而且术后的疗效和复查的影像学资料完美。由于这是世界上第一次将这2种技术结合使用,很快这一术式就在JNS(美国脊柱杂志)上发表了。
其后,我们开始做单纯的后路枕颈或颈1-2钉棒固定加复位,手术的技术也是在不断改进和调整,2013年Neurosurgery上印度人的文章是有道理的,打开颈1-2的侧块关节,置入融合器加压复位,会使一些以前复位比较困难的病人得到满意的结果,而且它是前后柱的融合,更加稳定。我现在很多情况下会使用这一方法。
现在,我们中山医院有了O-arm,使得术中就能得到比较好的复位图像,更是上了一个台阶。至于前路、后路手术如何选择,这里我不讨论,留待以后的专业论文上说吧,这里仅仅是口述历史。
感悟 :
颅颈交界区腹侧的病变的处理,在中山医院,从无到有,从有到建立较为一个完整体系,我有2个比较深的体会:
一是内因:学习继承,思辨发扬:向文献学习,向先行者学习。我在做这个工作之前,阅读了不下200篇文献,有些甚至是上世纪5、60年代的文献,对不同的手术起源转承都了解了,就能理性正确的看待它。当碰到不同的做法时,善于发现其优点,而不是否定,学习了再选择性地接受发扬。
二是外因:良性竞争,合作共赢:中山医院在上医的附属医院中,就像一个温文尔雅的长者,不紧不慢,不偏激,不浮夸。无论外面怎么世事变幻,她总是静静的伫立在医科大学的门口。中山人亦如此,宽厚包容。我们做脊柱,兄弟科室主流是接受和支持。在很多很多时候,我是向他们学习,在我碰到问题时,也能得到帮助。他们的经验和认识,是我们共同的宝贵财富。同时我们自身也要有料,我们不能只是做一个分享者,还要做一个贡献者。我们把我们的理念贡献出来,大家分享。这样对脊柱这个学科的发展,对每个科室都是提高。说到底,脊柱学科应该是一个单独的亚专学科,两个科室都与其相关。不在于哪个科去做,而在于做的人要经过系统的专门培训。